恶魔源

Begin with deaths and repair with life

【原创】我用金色的羽毛填满我的枕头 10

伊娃醒了,空气中弥漫着omega的酒气,一种介于香甜和恶心之间的味儿。艾尔伯特躺在她身边,睡得正熟,衣衫还算完整。

穿着紧身背心的alpha默不作声的爬起来,呆呆盯住墙壁,似乎在找一个不存在的挂钟。她出神了一会,脑子里面乱糟糟的过了很多事——她那唯唯诺诺的好市民妈妈,曾在一家商场担任服装部经理,有一次她放学跑去商场找她,一向胆小的母亲跟顾客吵得不可开交,言语中夹杂着不少伊娃还不理解的脏话,那名顾客,可能是alpha,也可能是beta,伊娃记得他这么冲着妈妈叫骂:贱人!发骚的omega贱人!伊娃像子弹一样发射出去,把客人撞得摔了一跤,她自己的脑袋也撞在铁衣架上,突突直流血。后来···后来妈妈就失去了工作。

重新回忆起往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,不过是普通人的平凡故事。伊娃蹑手蹑脚的绕过熟睡的艾尔伯特,钻出屋外,屋外的空气冷得刺骨,即便如此,伊娃也没回屋穿外套的打算,那熟睡的omega烤的她坐立不安。

她走到酒吧后门口,在台阶上坐了下来,伸直长腿,外面天光乍现,肮脏的地面上蒙着薄薄一层雾,吝啬的阳光开始照进巷子里来。伊娃眯起眼睛,仰头张望颜色不明的天空背景,一只飞鸟划过,一声清脆的呦啾,一声油门刺耳的刹车声。然后那辆二十年前出厂的沃尔沃停在她面前,——黑心大夫艾米利亚的车。

艾米利亚从车里钻出来,今天的她有点不对劲了,她一贯精心打理的银白卷发油腻腻的,眼睛下面还有了眼袋,有趣儿,伊娃以为做过整容手术的人是不会长眼袋的。

她瞪着伊娃,张开嘴想说什么,眼神不住的往小巷两边张望,伊娃正又要张口讽刺,艾米利亚说:“查理被抓住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那蠢货居然用他那一只胳膊开车,被巡警抓了个正着,接下来还用我说么?他们查一查序列号,发现豪车真正的主人名叫约翰皮克斯,城市规划局里面不小的一个官儿。查理完了,默滕斯。”

伊娃两腿发软,本能的反应是就地蹲下去,两手抱头,但不行,她抓住门框,身体朝前倾,“你不是还有一批武器吗?”

“武器?”

“对,就是上次从运输车偷得那一批。”

艾米利亚似笑非笑,“所以呢?你想就这么冲进警察局,把他劫出来。你以为我们在拍什么该死的超级英雄电影吗?伊娃默滕斯!”

伊娃闭嘴了,即使是最不起眼的分局,最菜鸟的巡警也配备着当今最前沿武器,粒子枪械,最常见的是手枪和高压散弹枪,手枪能一发蒸发掉人的头,散弹枪呢,一发便让你从世界上消失的了无痕迹。

“他供出我们是迟早的事,你们必须走。

“走?去哪儿?”

医生不耐烦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皮肤上的植入装置,“现在,叫上另一个alpha,别带太多东西,二十分钟楼下餐厅见。”

“你他妈是说你打算把查理一个人丢在那儿?”

“不,我的原计划是把查理,你,凯文都丢进警局,趁着他们折磨你们的空档儿,我一个人走的越远越好。”

“艾米利亚,你拿了七成的钱,就想这么走?你——”

Beta医生猛地朝前跨一步,把伊娃推到门框上,伊娃没想到区区一个beta的力气能有这么大,疼的她嗷的一声。至于艾米利亚,精明年迈的瞳孔里怒火熊熊。

“小丫头,你给我听好,我受够了你们这群不负责任的崽子,当初我就该把你们送到改造学校,或趁你没清醒过来就卖了你的尸体。现在,”她咬着牙说“现在你们能到处跑着杀人,造出的乱子只要统统塞给别人即可。你猜是谁在给你们擦屁股?嗯?你猜?不再有了。”她放开伊娃,面孔在苍白的太阳里白的晃眼。

“我不能放弃查理。”伊娃有气无力的争辩,一只手的查理,定制的廉价假肢塞在碗橱下的纸箱子里,还没来得及安上。她想象着他们的酒保被活活打死的样子,beta一个巴掌扇醒了她,“用不着你来放弃他,现在,叫上你那个半死不活的鼓手,收拾好你们的破烂,确保警察从你们的猪窝里找不出一丝端倪,然后下来。二十分钟。”

伊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楼的,她只知道最后,跌跌撞撞的自己扶着同样跌跌撞撞的凯文,走之前她从凯文床垫底下抠出砖头一样厚的一叠钱——这玩意儿百分之六十的交易场合不再流通,但危急时刻这些绿花花的纸张或许排的上用处。他们急惶惶的赶到楼下,伊娃这才想起楼上房间里的艾尔伯特,她的左手狠狠锤了一下空气。

“噢···该死。”

“怎么了?”艾米利亚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,一只胳膊搭在车顶,惨白的阳光开始在沃尔沃整齐的外壳上闪耀,天亮了,他们什么时候能听到警笛呜呜的叫声呢?

“我的···吉他。”

“别管那个了!”凯文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车里,口齿不清的喊着,还未从宿醉中清醒。

“两分钟!”伊娃迈开两腿跑了起来,她心脏鲜有因恐惧而加速的时候,她想,如果她和艾尔伯特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着沃尔沃离开了怎么办。彭的一声,房门在她脚下四分五裂,没关系了,她以后也用不着了。坐在床上的艾尔伯特显然被吓了一大跳,他迷迷瞪瞪的看着伊娃,一时搞不清状况。

“快点,睡美人,我们得走了。”

“走?”

“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?”说完伊娃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,“我在说什么啊,这是我的房间。”她咧咧嘴,像是缓和气氛:“我是说,在我的房间里你有什么要带的吗?”

艾尔伯特迟钝的盯着她,把那款飞船夹克抓在了手里。伊娃叹了口气,把吉他背在背上,从储藏间里找了一小瓶汽油,想了想,淋在艾尔伯特屁股底下的床垫上,omega被她的举动吓得跳起来,瞪着alpha往墙上那有些年头的海报上洒汽油。她笨拙的划亮一根火柴,这火柴本属于凯文,她试了两次,终于点着了床上的毯子,火苗缓缓蹿动着,吞噬了深蓝背景下的企业号。伊娃朝艾尔伯特看了一眼,渴望他发现不了自己的脆弱和动摇,艾尔伯特的脸一半藏在阴影,一半反射着黯淡的火焰,伊娃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场景,想起昨天晚上冻得开始发硬的皮克斯和三文鱼睡在一起,想到自己是个无心无情的怪物,感觉自己仅剩的知觉也要被这不大不小的火舌吞噬。忽然,一双手从她手中拿过捏扁的火柴盒,是艾尔伯特,他看着伊娃,手上轻轻一掷,把火柴盒投进燃烧的杂物中。艾尔伯特看着她,冲她笑了,伊娃也想笑,她希望艾尔伯特知道她想。只是火焰越来越大,他们从狭窄的楼道冲下楼时,紧急的脚步在老旧的楼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动静,往常,伊娃总要担心一下这栋建筑的使用寿命,但现在,无所谓了,他们不会回来了。

艾尔伯特似乎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儿,他没吱声,等到他们赶到后门见到黑着脸的艾米利亚时,艾尔伯特咽了口吐沫,脚步明显迟缓了一下,伊娃瞧在眼里,也没说话,她拉开后座门,叫omega先进。beta医生全程瞪着伊娃的一举一动,就算她想说什么,她最终也没有。就跟伊娃想的一样,医生跨进驾驶座,没系安全带,更没在意伊娃这边的门还没关好,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。老式汽油车发出嗡嗡的嘶吼,屁股冒出一片白烟,从脏兮兮的巷子窜到天光乍现的街道上,两边的楼房飞快闪过。伊娃不安的瞧瞧艾尔伯特,发现他也在看自己,赶忙把脸扭到一边,她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脸开始变红了。

“伊娃,我们这是上哪儿去?”他好听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密闭的,充斥恶心汽油味的早晨,显得不那么真实。

“我不知道,但是····皮克斯的车被发现了,我们必须消失一段时间。不用担心。”伊娃转过来,给他露了个侧脸,她相信自己的脸还没那么燥热,即使艾尔伯特强壮的臂膀只隔着一层布料贴着她的肩膀,自己那一块的皮肤快被烫熟了,可她,伊娃,又不是个毛头alpha,不会像个青春期小伙一样只因一个omega坐在旁边就面红耳赤,伊娃自己骗自己。

说来奇怪,人总在正确的时候产生错误的感情,要么就在不该产生感情的时刻产生感情,比如现在,这样一个焦虑,恐慌的时候,她却满脑子只想着艾尔伯特多么的英俊,他的味道多好。她多想靠在这个发光发热的躯体上,紧紧黏住,即使下一秒他们的车子就会被一排耀武扬威的警车拦下,他们一个个给押出来,暴露在红蓝荧光灯下,枪指着脑袋。伊娃仍无法不被那些关于艾尔伯特的旖旎幻想填满。可能这就是他们说的,一个极端导致另一个极端吧。她只知道,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,她就永远无法拥抱艾尔伯特,无法注视他星球一样蔚蓝的双眼,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?

“艾尔伯特····,抱歉。”伊娃忽然说道,她其实想说,如果没有她,他就还在皮克斯的豪华小轿车里坐着,住着安全昂贵的公寓,而不是和两个apha挤在脏兮兮的汽车后排,(其中一个仍然神志不清),朝不保夕。“可我不知道你还能去哪儿,你想去哪儿呢?艾尔,你还有能回的地方吗?等我们安顿下来,我就送你回去,你看,我们——”

“对哟,在你送他回去之前,别忘了割断他的喉管,”艾米利亚冷冰冰的插嘴。

伊娃权当没听到,“我以为我们能在酒吧里一直待下去,不过只要你想离开——”

艾尔伯特眨眨眼,嘴角勾起一个醉人的笑,他暖和的右手捉住伊娃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,“我没地方可去,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。”

听闻此语,艾米利亚在前排发出肉麻的嘘声。如果有镜子,伊娃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到爆炸,她怀疑即使自己已经背过身,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,艾尔伯特还是能从玻璃上的反光看到她难堪的脸色。

车安稳的行驶了一段时间,没有忽然响起的警笛,也没哪个好死不死的巡警拦路,只有凯文时轻时重的呼噜声。车子离开城郊,行入农田,缓缓停在一个废弃谷仓前。路边的信箱说话了:“身份验证,游隼。代号B30。”与此同时一条细细的红光出现在他们眼睛上。

“游隼?”伊娃问。

“哼,我老早就拒绝过,隼是一个目,不是一种具体的鸟类。”艾米利亚含糊不清的嘟囔着,重新踩了一下油门,车子凶狠的朝谷仓闭合的大门撞去。伊娃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,全身忽然绷紧,艾尔伯特探身向前,试图用护住伊娃,结果车前盖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,他们只是平稳的滑行穿过高墙,钻进另一个空间。事实上,并没有另一个空间,这又不是哈利波特的九又四分之三车站。

“整个安全屋笼罩在全息投影下面,热能量都被成像粒子完美吸收,卫星也无法侦测。”beta医生得意洋洋的说道,一面熄火,慢吞吞停在围墙外面的用白漆画好的车位上。伊娃从车子里钻出来,深吸一口草叶味道的空气,头顶是稀罕的蓝色天空,天空之下三千公尺,目之所见,令人屏息。

“哇哦。”艾尔伯特惊叹道。

的确,哇哦,原本破败的养牛场的位置竖立一栋深沉暗色的摩天大楼,大楼四周坐落着数座中型检查站,两三辆重型装甲车正从检查站入口进进出出,检查站的穹顶是雅致的银白色,似乎为了衬托沉郁的中央大楼,其中隐隐能看到人们在不同楼层走来走去。不仅如此,大楼外面的草坪上陈列着各式各样,怪里怪气的的喷泉,伊娃知道那是所谓的‘艺术’,但艺术有必要在这里出现吗?这倒不像冷冰冰的军事基地,反像是某个大学的校园。伊娃低下头,脚下正踩着软绵绵,实实在在的草坪,不是什么塑料的仿制品。

“我以为你们不是这样的组织。”伊娃不由叹道。

“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样的组织?下水道的老鼠会?”

下水道?这俨然一座钢铁森林!伊娃慢慢的走着,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,她从现有的人口密度估摸这里大概至少几百人。几百个装备齐全的家伙,一整套军事设备。

“安全屋实在言之过轻了。”她听到艾尔伯特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。

“好吧,它就是我们的安全屋。”艾米利亚轻蔑的声音,“我是不是应该说句‘欢迎来到布拉布拉’什么的,我应该吗?”她讽刺的说。

“连我都不得不夸你一句,这可太棒了,游隼大夫。”伊娃回敬道,她三步窜到艾尔伯特身边,挽住他的胳膊,她想带他一起好好参观参观这个地方。

“隼是一个目!底下包括八十个属!不是一种鸟!更不能指代一个人!我记得我说过了!他妈的,这世上只剩我一个医学博士了吗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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